◎ 本報記者 郭慶婧
智能手機的風行改變了傳統的移動通信行業，也給運營商帶來了從未有過的痛楚。一面是給網絡帶來空前壓力的海量數據，一面是讓運營商深感“肉疼”的高額終端補貼。長期以來，龐大的支出使得運營商在智能手機業務領域一直深陷增量不增收的窘境。盡管如此，耀眼的用戶和業務增量以及不甘人后的小心思在過去的5年間一直令運營商狂熱地追捧智能手機。然而，定期出爐的財報數字一次次敲打著運營商狂熱的神經，最近風行業界的高額終端補貼“潛規則”終于有了一絲松動。一些運營商痛下決心，開始反思高額終端補貼給公司長期發展帶來的不利影響，試圖將終端補貼拉回到一個正常的區間。
少補，不補，潛規則松動
4月底，加拿大最大的電信服務商Rogers通信公司首席執行官Nadir Mohamed表示，由于智能手機開始在大量不愛上網的用戶間普及，導致用戶ARPU(用戶月均消費值)降低，公司計劃降低對智能手機的補貼額度。
這是很多運營商普遍遭遇的問題。智能手機承載著大量的數據業務應用，運營商希望借此激發用戶的數據消費量。然而，目前智能手機已然開始在各類消費群體間普及，許多不愛上網的老人也開始用起了智能手機。這使得相當數量的智能手機只被當做普通手機使用，僅僅用來打電話、發短信。但運營商目前卻很少基于此對用戶實行不同檔次的補貼政策。
以Rogers通信公司為例，該公司用戶只要簽訂3年期的合同，就能以159美元的價格購買原價達650美元的iPhone 4S。這樣給力的補貼力度使得智能手機在加拿大得以迅速普及，目前該國60%的人都在使用智能手機。
但Rogers透露，智能手機并未物盡其用，該公司用戶的ARPU持續走低，同比降低2.26%至57.65美元。這使得該公司做出了調低手機補貼的決定。Rogers初步的計劃是按數據業務消費習慣細分客戶。針對很少使用數據業務的用戶，將調低終端補貼額度，或是主推低端智能手機，待其數據消費量增加后，則可更換到高端手機和更豐富的數據業務套餐等。
而就在不久前，T-Mobile美國公司做了一個更為勇敢的嘗試。該公司開始為用戶提供不含補貼但無須簽長約的資費套餐。相比于Rogers，T-Mobile這一做法無異于釜底抽薪。T-Mobile是美國最小的運營商，在幾大巨頭的陰影夾縫中生存，近年來一直風雨飄搖。因此，T-Mobile在傷筋動骨的終端補貼面前更顯羸弱，因此反而更為果敢。談及此，T-Mobile美國公司首席營銷官Cole Brodman稱，手機補貼扭曲了用戶對于硬件的價值觀，更扭曲了終端實際成本，導致制造商、運營商形成不同的內耗。
事實上，對于智能手機補貼的反對之聲近來空前強烈。西班牙電信首席執行官吉爾·佩雷斯此前說：“我們不能一直將補貼保持在這樣的水平，當你購買電視機或其他消費品時你會全額支付價款。在我們看來，用戶購買手機而運營商投資網絡和服務的做法更為健康。”
今年年初，意大利電信首席執行官Franco Bernabe也在公開場合抨擊高額終端補貼制度。他稱，歐洲移動運營商為吸引長期合同客戶不惜對智能手機進行高額補貼，等于是“變相補貼了運營商的競爭對手”。他預計，歐洲運營商對智能手機的補貼很快會降下來。
補貼，運營商不能承受之重
從2007年iPhone初入電信業開始，運營商就一直為其支付高額的補貼。多年來，智能手機品牌漸多，但高端智能手機補貼的力度并未減弱。運營商的利潤遭受嚴重侵蝕，其影響之深從每每公布的財報中清晰可見。
美國運營商的情況最為嚴重。iPhone 4S去年10月開始銷售，加之年末圣誕季銷售帶動，美國運營商的iPhone去年第四季度均銷售旺盛，然而手機銷量的上漲反而拉低了各大運營商的營業利潤。
美國最大的兩家移動通信運營商AT&T和Verizon去年第四季度的移動營業支出均明顯增長，而營業利潤則顯著下降。AT&T和Verizon的營業支出，分別從2010年的117.1億美元和112.9億美元大幅增至141.6億美元與139.2億美元。AT&T的營業利潤率從2010年的22.9%降至15.2%，Verizon則從30.1%降至23.7%。而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今年第一季度iPhone銷量下降，但AT&T和Verizon的營業支出卻明顯減少，營業利潤增長明顯。AT&T和Verizon的營業支出，分別降至117.5億美元和130.6億美元，營業利潤率則分別猛增至27.2%和28.6%。由此可見，運營商的利潤受iPhone牽制異常明顯。
而美國第三大移動運營商Sprint Nextel的情況更為慘烈。該公司去年第四季度賣出了180萬部iPhone，但為終端補貼的數額高達17億美元。該公司去年秋季推出iPhone，但預計要到2015年才能從iPhone上盈利。在美國，用戶每購買一部帶兩年消費合約的iPhone，運營商必須向蘋果支付大約400美元。Sprint承認，iPhone的補貼成本平均比其他智能手機的補貼成本高40%。運營商的目標是降低用戶的購機門檻，日后通過服務合約賺回成本并實現利潤。
魅力，蘋果堅稱源于自身
對于智能手機嚴重侵蝕運營商利潤的說法，蘋果公司顯然并不認同。該公司CEO庫克近日稱：“相比2年期合同用戶的月消費額來說，運營商給iPhone的補貼并沒有那么高。”庫克強調，iPhone有很多獨特的功能，能幫助運營商有效鎖定用戶。他透露，一些運營商的高管曾說過，iPhone用戶在所有智能手機用戶中的離網率是最低的，這從某種程度上等于幫助運營商節約了保持用戶的相關成本。庫克還特別指出，iPhone在吸引用戶使用數據業務方面有其獨到之處，而且iPhone引領了用戶向智能手機的遷移，“大家討論補貼的時候忽略了這些”。
庫克表示，從目前運營商的反饋來看，他們同蘋果公司合作的愿望依然強烈，因為“多數運營商希望給用戶喜歡的手機”。而從蘋果公司的財報來看，消費者對蘋果系手機的熱情依然不減。
今年第一季度，iPhone銷量達到3510萬部，同比劇增88%。iPad銷量猛增151%，至1180萬臺。蘋果公司凈利潤猛增94%，達116億美元，收入也增加59%，至392億美元。蘋果公司預計，第二季度收入將達到340億美元，2011年同期僅為286億美元。
南歐現象，iPhone熱銷是誰在出力？
事實上，并非所有運營商都在為高端智能手機強力護航。在深受歐債危機沖擊的南歐國家，許多運營商迫于經營壓力無法給iPhone等高端機提供高額補貼，這反而造就了一個獨特的南歐現象——iPhone市場占有率遠遠不如安卓手機。
研究機構IDC透露，在希臘售出的智能手機中，iPhone僅占5%，在葡萄牙的占比只有9%。剩下的手機中，大多數安裝的是谷歌的安卓操作系統。上述結果指出了蘋果公司少有的一個弱點：依賴移動運營商的購機補貼才能讓更多消費者買得起iPhone。
在部分南歐國家，大多數用戶并沒有和運營商簽訂合約，他們必須以全價購買手機。葡萄牙運營商Optimus稱，低價設備(基本上是安卓設備)進入市場有助于智能手機的普及和使用。在歐洲，價格不到200美元且不帶消費合約的安卓手機比比皆是，這幫助谷歌以低價與蘋果競爭。在葡萄牙，移動運營商沃達豐的網站信息顯示，該公司提供的最便宜的蘋果手機(8G容量的iPhone 4)售價為680美元。而安卓手機最低只要106美元，甚至連三星電子的高端手機Galaxy S II的售價也比最便宜的iPhone要低。希臘國內最大的移動運營商Cosmote稱，去年最受歡迎的智能手機是三星的Galaxy Mini，其不帶合約的裸機價格為188美元。
在美國和英國等國家，運營商補貼政策去年幫助iPhone在智能手機市場贏得了超過20%的份額。但iPhone在部分南歐國家的市場表現說明，如果運營商不愿繼續補貼用戶的大部分購機成本(如丹麥和西班牙等國的部分運營商)，那么蘋果的市場地位可能會動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