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時速的無人貨架,暴雷潮一輪又一輪的P2P,“奇跡”變垃圾的共享單車,留下唏噓聲不斷。
然而,二手手機回收是個例外,這個從黃牛伊始的古老生意,從誕生到現在仍處于“黎明前的黑暗”,用回收寶SVP熊洲的話說,就像在藍海里面游泳,既碰不到對手,也碰不到岸邊。
據工信部數據,2014年以來,我國的廢舊手機存量累積約18.3億臺,2018年、2019年的手機淘汰量預計分別達到4.61億臺和4.99億臺。

數據之上,手機回收成為靶心,造就萬箭齊發局面。
不僅有閑魚、轉轉等綜合性平臺,還有愛回收、回收寶、估嗎等垂直玩家擠進賽道。與此同時,各大手機品牌也在“以舊換新”業務上不斷加碼。
2018年,阿里押注回收寶,京東連續三年投資愛回收,二手手機回收市場直接從“拉鋸戰”升級為“神仙打架”。
助推的“戰事升級”的,還有5G的到來。工信部數據顯示,隨著2020年5G逐步商用,我國的手機淘汰量將到達5.24億臺。

2019世界移動通信大會(MWC)上,華為、小米等品牌的5G手機逐一亮相,其中華為首款5G手機將在今年6月推出。5G手機的到來近在咫尺。
據IDC預測,2019年5G手機出貨量將超過600萬部,占智能手機總數的0.5%,而到2023年,這一占比將到達26%。這就意味著,關于手機的又一個跨時代來臨,5G手機將在4年內完成迭代。
一場全民換5G手機的浪潮正在醞釀中,而整個手機回收行業都已經蓄勢待發。
1
從黃牛說起
“手機評估—提交訂單—收預付款—寄出手機—等待質檢—收尾款。”
三下五除二,吳佳又完成了一次手機的“辭舊迎新”操作,這次告別的是用了1年半的iPhone 7,拿到1700元。
過去,吳佳習慣把舊手機放在一個紙箱中收藏,不舍得交給黃牛。
手機回收的生意,始于黃牛。走街串巷的三輪車,白底黑字的“高價回收二手機”牌子,喇叭里放著的“舊手機換盆”、“舊手機換剪刀”……這些散兵游勇是國內手機回收最原始的狀態。
“哪里有黃牛,哪里就有被埋藏的商業機會,越古老越有生命力。”鋅財經潘越飛曾這樣總結。
那時候黃?;厥丈蟻淼氖謾C,幾乎都會流轉到著名的深圳華強北。伊藤穰一在《爆裂——未來社會的九大生存原則》里記錄著2014年深圳華強北的面貌:
“手機芯片論斤賣,同樣被裝在塑料袋里打包出售的還有蘋果手機的主屏幕按鍵、三星手機屏幕、諾基亞手機主板各類電子零部件。”

這樣強大的吞吐能力前端,是全國各地的手機回收黃牛。經過“黃牛—收購中心—拆解或翻新”,最終再以華強北為起點,流向國內外的銷售市場。
“沒有一臺二手機能完整地走出通訊市場。”李軍告訴鋅財經。
2015年,李軍新買了一臺蘋果手機,原本打算把舊手機換塊電池當作備用機,然而帶到通訊市場后,手機回收黃牛的賣力吆喝讓李軍有些心動。
“有黃牛直接報價500元要收我的舊手機。”李軍告訴鋅財經,“看我在猶豫,他們還加價,說手機拆開看一下,狀況好的話,還能再加100。”
結果拆開后,黃牛突然180度大轉彎,以手機內部功能差為由,將價格壓到了200元。

李軍硬生生地沒同意,把手機又帶了回去。
信息不對稱,價格不透明,黃牛說了算,數據不安全......這些痛點攢在一起,等待的是手機回收行業重新立規矩。
2
玩家上線
規矩,其實早在萌芽。
2010年,海外主流運營商規模建設4G的元年,國內首個垂直類的手機回收平臺愛回收上線。
“物質生活越來越豐富,擁有的東西越來越多,二手遲早會成為一種麻煩。”愛回收創始人陳雪峰曾表示,并帶著團隊扎進3C回收。
不過,陳雪峰說的“遲早”,來得些許遲緩。據天眼查數據,2011年拿到A輪融資后,愛回收等了3年,直到2014年7月才拿到第二筆融資。
2014年之后,隨著智能手機迭代的速度愈發加快,用戶換手機的速度也被迫加快。
一個個玩家單刀直入地沖了進來——深圳,何帆帶著回收寶2014年7月入局;杭州,向上集團同年立項3C回收,2015年推出估嗎回收。
“最開始,線下黃?;蛐商家主導市場,直到C2C交易網站的崛起,才讓價格信息透明起來,但依然沒有解決檸檬市場的問題,直到專業回收平臺和具有驗機能力加持的C2C平臺的出現。”回收寶方面告訴鋅財經。
從那時候起,手機回收這個原本低調而略帶灰色的行業,開始以互聯網的方式,轉向專業化、透明化,并開始重建市場規則。
入局的玩家也愈發密集。
在杭州互聯網公司最密集的文一西路上,除了估嗎之外,還長出了蜜估;一公里之外的高教路上,又生出葫蘆回收。
身為文一西路上的老大哥,阿里巴巴也把閑魚開放給了更多手機回收平臺。如今,僅僅是支付寶的信用生活入口,便排著10余家二手手機回收平臺。

“高效、便捷、安全”“一秒到賬,先收錢后寄貨”“閑置手機,高價回收”“所有型號限時加價10%”……大家喊著雷同的口號,倒也與當年通訊市場上的白底黑字頗有幾分相似。
與此同時,用戶不信任、數據不安全、回收價格不透明、回收服務不專業、轉化低頻場景,這些痛點也慢慢被找到了答案。
3
資本助推
二手手機回收的第一次熱潮發生在2015年。
那是中國移動正式拿到4G牌照的第2年,中國用戶開始真正扔掉了2G、3G手機,擁抱4G。
估嗎回收負責人潛丹兵告訴鋅財經,“那時候單單是一個地級市的移動營業廳,我們就回收上來幾十萬臺2G、3G手機。”

那一年,愛回收一下子拿到6000萬美元的融資,天眼查資料顯示,是之前兩輪融資加起來的6倍,并開始得到京東的青睞;而剛剛成立一年的回收寶,在3個月內拿到了兩輪融資,總額超過數千萬人民幣。
隨著資本的加碼,每一家都開始跑馬圈地。
“常常是今天睜開眼在這個城市,晚上躺下的時候,在另外一個城市,第二天又會去第三個城市了。”這是2016年潛丹兵的生活常態。
潛丹兵算不出當年飛行的里程數,他告訴鋅財經這樣一組數據,為了搶占線下市場,估嗎有100多名線下工作人員同時去拓展線下渠道,平均每人每月的出差成本就有近萬元,僅僅是住宿費和交通費。
2016年年底,估嗎回收的合作門店已經遍布全國,與六萬多家門店合作,包括手機綜合賣場,OPPO、vivo的品牌專賣店,還有運營商網點。最讓潛丹兵欣喜的是,“我們拿到了跟國美電器的獨家合作,他們在全國有上千家賣場。”

回收寶也不例外。在成立之初,回收寶就瞄準華為,試圖承接華為官方的手機回收業務。但兩大難題橫在面前——第一,回收寶剛成立,如何取得華為信任;第二,手機大廠商尚未開回收先例,華為擔心會被誤認為出售翻新機。
為了打下創業初期的關鍵一戰,回收寶放下所有事情只攻華為,何帆曾經在采訪中說,“我們按照華為要求優化內部流程、效率、體系,把內功練好。”
2015年8月,回收寶終于在手機回收版圖上插上第一面勝利的旗幟,緊接著,勢如破竹。
起步較早的愛回收則在專心做市場教育,為了能夠聚焦更多目光,把“手機回收”的觀念植入用戶思維,愛回收選擇在一二線城市的商場里鋪開更多線下門店。
進駐高端商超需要花費很長的談判時間,陳雪峰回憶,上海龍之夢用了三個月,北京的新中關上火車那個則談了至少半年,“如果沒有好的位置,我們就等。”
目前,愛回收的線下門店及上門業務已覆蓋全國超過35個一二線城市,直營門店超過300家。
據陳雪峰在公開演講中透露,2018年,愛回收交易額在70億元以上,一年處理1000萬臺以上手機;回收寶的官方數據顯示,在成立的4年里,回收了1000萬臺手機,支出回收款項60億。
2018年,資本市場一片寒寂,手機回收行業也能穩穩地把資本落袋為安,公開數據顯示:
7月,愛回收完成1.5億美元新一輪融資;9月,回收寶完成C1輪戰略融資,阿里巴巴投資;閃回收也拿到了近億元人民幣的融資,投資方包括小米科技。
阿里和京東的加入,直接將手機回收行業拉進下半場。
4
下半場怎么打
下半場怎么打?在鋅財經的走訪中,被提及最多的依然是——搶占線下市場。
中國手機市場上,新機銷售的場景仍然更多地發生在線下,三線城市以下尤為明顯,這也就伴隨著線下的手機回收場景。

“中國互聯網發展到今天,手機在線上的滲透率也只有20%,線下依然有80%。”何帆曾告訴鋅財經,線下依然是目前競爭的關鍵點。
根據回收寶方面介紹,目前線下智能回收App換機俠與超過10萬家手機合作門店,覆蓋280多個城市,支持30多個主流手機品牌8000多個型號回收。
愛回收的打法也大同小異。
2013年底,愛回收在上海的亞新廣場開出了第一家線下門店,當時這被所有人質疑。
但線下模式的高效很快得到了印證:
二手手機回收是低頻行為,在人流密集的商超,面對面,檢測,成交,不僅節約了信任成本,而且增加了品牌曝光,變相地實現了消費者的培養和教育。
“因為線上的主流入口已經大面積占據,除了去做優化和占據空白入口之外,線下要做的還有更多,比如繼續拓展渠道、服務渠道。”潛丹兵說,估嗎在起步之初便是從線下的渠道商、品牌商打開入口,今后也依然會繼續圍繞著這樣的打法。
如今,估嗎背后站著超過10萬家的線下合作手機門店。
搶占線下市場之外,沒有一家回收商把自己僅僅定位為回收,他們無一例外地向鋅財經強調“打造二手手機流通市場的生態閉環。”
這一閉環包括對二手手機的回收、售賣、出租以及維修。
拿愛回收來說,除了手機回收之外,還與各大手機品牌推出以舊換新渠道。
同時,推出全球二手手機線上交易平臺“拍機堂”,賦能“享換機”和“極修客”服務于手機出租和維修。
愛回收的布局折射的是行業的愿景。深水區下,玩家的布局愈發深入。
回收寶方面告訴鋅財經,“阿里的入局,無疑帶來巨大的平臺賦能和流量優勢,未來回收寶會重點用于線下場景建設和二手手機標準化完善,解決行業痛點。”
隨著手機產品迭代,回收市場也在慢慢由量變醞釀質變。價格信息變得相對透明豐富,交給用戶更多選擇權。
“2019年、2020年肯定要沖刺了。”這是多家手機回收平臺給鋅財經的答案。
隨著4G的翻頁,5G序幕的拉開,驅動的是新一輪廝殺。